當藍雨戰隊的諸人終於磕磕絆絆地開始了遲來了兩天的覆盤時，同在這家酒店的另一層，同樣有人反覆觀看著藍雨對百花的這場比賽錄像。

“篤篤”的敲門聲驚醒了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嘉世隊長。葉秋喊了一聲“請進”，身子卻沒有動彈。他甚至沒有移開緊盯著電腦屏幕的目光，直到聽見推門而入的人用熟悉的聲音向他打招呼，他這才戀戀不舍地按下暫停，摘下耳機，嘴裏還叼著煙沒舍得放下：“陶哥早啊！”

來的正是嘉世的老板陶軒。嘉世俱樂部雖然有一個冠軍在手，但是原始資本畢竟不高，各項資源緊缺得很，像季後賽這樣容易忙中出錯的時候，他這個大老板幹脆親身上陣來B市處理應酬。眼下當著這個窩在電腦桌前聚精會神、見到自己就懶懶散散渾身沒個正行的隊長的面，他進門時的好心情也不作稍減，一下把一份報紙拍在了桌上：“看，藍雨的隊長退役了！”

“嗯，我知道。”葉秋瞥了一眼，是新出的電子競技周報，正對著他的那一版用聳人聽聞的大字標題概括了昨晚的新聞，“報道速度挺快哈！”

陶軒一腔熱血沒能找到共鳴，冷靜下來才想到，他們職業選手有自己的圈子，估計該驚訝的當時就驚訝過了，就像他自己昨晚也與幾個相熟的老板互相通了通氣、抒發對競爭對手的同情與幸災樂禍。不過這點尚不足以讓他忘記自己來找葉秋的初衷，陶軒先是順便看了一眼葉秋的電腦屏幕，見是兩天前藍雨對百花那一場，頓時覺得找到了好的切入點：“看錄像呢？怎麽不看昨晚微草那場？”

“剛看完，想到藍雨那場的幾個問題，就翻出來了。”葉秋好脾氣地回答。他正在看的是團隊賽，迷霧中的交鋒用上帝視角太過霧裏看花，因此只能一一切換著每個人的視角仔細觀察。

陶軒本也是榮耀發燒友，見狀饒有興味地跟著葉秋看了起來。期間提了幾個問題，說實話戰術方面他的造詣的確不高，但畢竟人家既是現在的老板，又是發跡前的朋友，葉秋還是一一耐心給予了解答。饒是如此，陶軒也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好在他有自知之明，聽了一會兒就簡單粗暴地總結：“也就是說，藍雨的作戰方式，就是索克薩爾掌控全局，匣中雪主攻，其他人助攻，是吧？”

“呃，你要這麽說也沒錯。”葉秋嘴裏叼著的煙頭抖了抖，險些把煙絲抖落到鍵盤上，看得坐在旁邊的陶軒眉頭一跳：“你小心點。”

“平時也沒見你多寶貝網吧裏那麽多電腦啊！”葉秋笑了笑，噴出一口煙圈。

“那些都是我手底下的，我說了算數。你別把人家酒店裏的電腦再給禍害了，回頭金主席給你多記一筆黑歷史。”

“不怕，金主席沒兩年都要退休了，才沒工夫多管閑事呢。”

“算了，說不過你。”多年的鬥爭經驗告訴陶軒，就此打住是與葉秋鬥嘴的最優選擇。他將話題重新拉回，問道：“可是看起來兩邊的主攻手都沒討到便宜啊？”

“對，這是因為藍雨和百花在防守方面差距不大，都剛好抵擋住了對面的進攻。”葉秋解釋。陶軒疑惑起來：“哎？我還以為是因為匣中雪和落花狼藉的水平差不多呢。”

“要單獨比較兩個角色的技術水平，團隊賽並不是一個好的觀察平臺，混戰中有太多額外的因素了，這時候團隊的配合協作往往比個人的發揮重要得多。”葉秋搖著頭糾正自家老板認知上的錯誤，“反而單人賽事才更看重個人技術的較量。”

“哦？”陶軒打起精神，興致勃勃，“我記得組隊賽最後一場就是匣中雪對落花狼藉吧！能看出兩個人誰強誰弱嗎？”

他的問題簡單粗暴，葉秋倒是一時不好輕易回答了。順著他的意思，葉秋把錄像倒回到組隊賽部分，陪老板看完了這場長達五分鐘的PK。工作認真負責的嘉世隊長當然早就自己研究過競爭對手的每一場錄像，因此對比賽中展現出的各種套路娓娓道來：“……所以說，匣中雪整場比賽一直都在布局，剛開始的襲擾戰術就屬於心理戰的一部分，進攻時兇狠、使敵人畏懼，撤退時迅速、使敵人驕矜。來回數次，就會從心理上麻痹敵人。”

“這……太過麻煩了吧？”陶軒忍不住插嘴，“如果是要誘敵深入的話，為什麽不一次到位呢？”

“呵呵。”葉秋莞爾，“孫臏曾經說過，兵法有‘五恭’‘五暴’，必須交替使用，才能恰到好處，既不使敵人因太過畏懼而反抗，也不會導致敵人的輕視與欺侮。匣中雪之所以非要來回襲擾，正是為了加深落花狼藉的心理印象，認為稍稍多做努力就能將她留下，一旦留下就意味著勝算——所以，在血氣喚醒後，落花狼藉認為時機到了，就毫不猶豫地開了爆發；而當爆發受限時，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反思這個時機究竟是不是陷阱，而是認為爆發還不夠狠、需要加開二次爆發。

“這才是匣中雪真正的目的啊！孫哲平不是沒頭腦的人，事後大概也能察覺一二，但當時戰鬥節奏那麽快，他肯定沒工夫深思，只能一路跟著被對方設計。這要還不輸，就沒天理了。”葉秋感慨萬千，回頭見唯一的聽眾一臉不明覺厲，忍俊不禁，“當然，要我肯定是不會上當的。”

饒是嘉世的老板，也被自家隊長大言不慚的氣魄震驚了，無語了片刻，道：“說了半天，還是沒提兩個人的操作水平麽。”

“戰術素養也是個人實力的一部分嘛！”葉秋不以為然，不過還是調出了官方的統計數據，“操作水平從數據上就能看出來，用落花狼藉做對比，匣中雪在DPS上可能有所不如，不過規避傷害方面比較可觀，承傷數據好看得多。”

陶軒對葉秋的眼力還是相當認同的，聽到他親口認證，頓時如同被註入了足夠的信心，松了口氣之餘信口指點江山：“那你覺得嘉世現在還能再容納一個DPS嗎？”

葉秋不由失笑，搖頭：“你直說你想挖葉雪進嘉世就是，我還能聽不出來嗎。”

被一語道破，陶軒臉上紅了紅，正色道：“我這不是征求葉隊你的意見嘛！畢竟嘉世的戰術都是你制定的，有什麽變動也得你點頭才好實施。”頓了頓，他還是透露出希冀的意思，遮遮掩掩地強調，“你看，引入這麽一個女選手，在宣傳方面是很有利的，對戰隊商業價值的開發也相當有幫助。平時我還沒多大把握，這次正好藍雨隊長退役，戰隊水平一定會有大的滑坡，想要挖人可是最好的時機——怕就怕藍雨那邊是為了給她核心位置才讓老隊長退位的，那樣我們的價碼或許又得加大……”

陶軒自說自話，忍不住又為了腦補中的不利局面杞人憂天起來。葉秋聽得頭大，忍不住插嘴打斷：“如果是葉雪的話，我勸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她估計不會對轉會有太大興趣。”

“為什麽？”陶軒不解。

“感覺吧。”葉秋皺眉，不過看看老板躊躇滿志的模樣，還是意思意思鼓勵他一句，“你想去接觸就去吧。我這邊沒什麽意見，實力強的隊友嘛，沒人嫌多。”他總算舍得將燒得只剩短短一截的煙屁股摘出來，一伸手摁滅在鼠標旁邊的煙灰缸裏，“反正你是老板，你開心就好。”

藍雨這邊，換了主講人的覆盤固然有人不習慣，但感謝前任隊長卸任前加開的戰術培訓課，在方世鏡的主持下，大家集思廣益，好歹磕磕絆絆地把季後賽的錄像順著捋了一遍。

也不過就是少了一個人而已。

戰術會議開得多了，誰戰術素養高，誰一知半解，誰濫竽充數，隊員們彼此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只是過去有個全程負責隊伍戰術的核心在撐場子，如今那人撂了挑子，剩下的人的水平就暴露得格外徹底。主持的方世鏡也想學著用引導教學的方式將比賽分析透徹，無奈他畢竟不是戰術大師，好幾次冷場後險些講不下去，跟著底下的隊友一起面面相覷半天才用“這個問題我們回頭再分析”掩耳盜鈴般地跳過去。

感覺臉特別疼。

一群學歷有限的網癮青年打游戲大多停留在拼操作的階段，至於戰術素養，那種東西太過意識流，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天賦異稟的心臟，聯盟兩年來擅長此道的也不過就出了葉秋和魏琛兩個異類。因此要他們總結覆盤，太過高深的結論是不用指望的，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討論“這個技能放偏了”、“那個回覆術有點溢出”、“誰誰誰走位歪了”之類的細節。但為什麽要做這些細節，不知道。

再往大局上走，團隊賽自己這邊的戰術他們倒是聽魏琛講過，但視角一轉到百花那邊，多數人又開始抓瞎，只覺得每個技能就應該這麽銜接，具體為什麽，還是不知道。

好羨慕心臟有頭腦的人啊！讀心術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一屋子人集體瞎猜，縱使是熟讀兵書的葉雪，也沒有短短一場錄像就分析出百花雙核新打法個中關竅的本事，否則百花也不至於拿這當季後賽秘密武器了。方世鏡有幾次還期望這位戰術課上認真“學習”的隊友給自己解圍，結果來回幾次，葉雪也沒說出哪句驚人之語，至多解釋了自己個人在比賽裏的意圖，令他不得不沮喪地承認，戰術大師不是隨便什麽人趕鴨子上架就能山寨的。

頭一次獨立覆盤就拿季後賽這種高水平比賽開刀，好比小學生好容易覆習完一去二三裏，結果一上考場發現考的全是微積分，怎一個郁悶了得！

覆盤大約花了兩個小時，結束以後大家都如釋重負般立刻逃出了方世鏡的房間，連同屋的趙瑛都找借口跑了，一分鐘都不耽擱，好像屋子裏有洪水猛獸似的，令留在最後整理文檔的方世鏡既好氣又好笑。

同隊友們心照不宣地各自分道揚鑣，葉雪一邊沿著酒店走廊慢慢往自己房間走，一邊才有暇戳開之前調成會議模式的手機，剛點開鎖屏就看到跳出的一堆扣扣會話，裏頭唯獨葉秋發過來的私聊卓爾不群，問她今天有沒有空，是不是還在酒店。

葉雪握著手機，心下有些奇怪。剩下的私聊多是向她打聽消息的，從昨晚到現在她接了不少，可輪到葉秋，她還不至於自視甚高到以為堂堂榮耀教科書也得向她一個第二賽季新人打探八卦，於是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對方連續兩個問題就顯得十分意味深長。

沒幾步已經走回了房間。葉秋的消息是一個小時之前發送的，葉雪進了屋子先是放下覆盤時帶著的筆記本，然後又仔細想了想，確信這兩天沒有招惹嘉世什麽人，這才回覆給會話列表裏的一葉之秋：“在酒店，上午暫時沒有安排。抱歉之前手機靜音沒有看到。”

發出去後她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了，說“上午”有點勉強。不過還不待她糾正措辭，聯盟第一人的回覆已經飛快地跳了出來，並未糾結自己被忽略了一個小時的事實，反倒丟出一句令葉雪更加摸不著頭腦的話：“那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唄！”

葉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會話列表上明晃晃的“一葉之秋”四個字，簡直要以為葉秋是被盜號了。幸好葉秋的大喘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職業選手的手速幾乎下一秒就刷新出了又一條消息：“對了，我們老板也會去，你自己想想要不要答應。”

原來這才是重點。葉雪先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這口氣又提了起來——嘉世的老板？陶軒？她還是在H市的時候聽魏琛說了一嘴才記住的名字，但這次自己就更加篤定與對方完全不曾有過交集。葉雪正要不假思索回覆的手指頓時停住了，她盯著葉秋的最後一句話反覆看了幾遍，眼前浮現出這位嘉世隊長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斜睨著看人的表情，心思便不由自主地滾了幾滾。

良久，她才重新摁亮自動鎖屏的手機，回覆葉秋：“前輩盛情相邀，那就卻之不恭了。”

葉秋給她留下的心理準備不是沒有作用的。至少，陶軒在席上向她提出轉會邀請時，她並未流露出太過驚訝的情緒。

飯局是陶軒請的，定在酒店附近一家環境較清靜的小餐廳，四人隔間裏只坐了葉雪、陶軒和作陪的葉秋，想是初次接洽、不願暴露給太多人知情的緣故。陶軒本人是個看上去挺精神的年輕人，神采奕奕，衣冠楚楚，單看臉大概還不到三十歲，正是打拼事業剛剛起步的年紀。怕唐突，他先是大談特談了一通嘉世創業篳路藍縷的艱辛、自隊長以降俱樂部員工工作之兢兢業業，以及未來光明的前景，然後才話鋒一轉，問葉雪對未來的職業生涯有沒有什麽規劃，得了對方一句不痛不癢的回答也不以為忤，接著又問她對嘉世觀感如何。

陶軒說得很有感染力，以至於將話題引入到轉會的時候一點都不突兀。他的措辭也很巧妙，在他嘴裏，轉會不是轉會，而是“強強聯合”，是雙向投資。話說到這地步，葉雪有種“總算來了”的感覺。此時她卻不好再顧左右而言他，便擡起頭來，慢斯條理地開口：“我想請問，陶老板不是臨時起意的吧？”

“當然不是。”陶軒連忙否認。

“那葉秋前輩坐在這裏，也是認同陶老板的想法咯？”葉雪又偏過頭看了看坐在斜對面的葉秋。後者停下不停夾菜的筷子，飯桌上另外兩人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出於禮貌沒怎麽動筷子，只他一人吃的不亦樂乎，這會兒被問到才擡起頭，露出劉海下面一雙沒什麽精神的眼睛，咽下嘴裏食物後興致缺缺地回答：“這事兒主要是陶老板的主意，我沒意見。”

“我明白了。”葉雪頷首，臉上現出了然的神色，“看來我去嘉世只能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嘉世要有什麽大動作啊。”

她語氣中流露出的一絲遺憾同時被在座的另外兩人捕捉到了，陶軒還沒什麽表現，正吃著的葉秋頓時被嗆得咳嗽起來，使得剛要開口說些什麽的陶軒不得不打消念頭、先親自動手給自家隊長順氣。葉雪耐心地等對面兩人忙完，而榮耀教科書也不愧他與心臟齊名的厚黑，沒事人似的把尷尬的場景拋諸腦後，接著她上一句話道：“怎麽，以為能打探到我們嘉世下賽季的情報？失望了吧！”

“是挺失望的。”葉雪居然也就跟著大言不慚地點頭。陶軒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幹咳一聲：“葉小姐是沒有聽清楚我們的意思麽？我的意思是，嘉世能給你提供更好的平臺，無論從比賽的觀賞角度，還是從選手各人的價值發揮來說，這都是一次雙贏的選擇。”

“您的意思我當然很清楚。”葉雪將目光重新落在這位嘉世俱樂部的大佬身上，不再繞圈子，而是委婉卻明確地表示，“承蒙錯愛，不過我目前的確沒有轉會的打算。”

陶軒聞言一呆。他本以為自己提出這麽多條件，對方少說也要考慮一下，沒想到居然一頓飯的工夫都不用，人家直接就說沒興趣，頓時懵逼在了原地。這時候葉秋總算起到了一個員工的作用，及時反應過來替張口結舌的上司解圍：“說說看為什麽唄？嘉世多好，今年肯定連冠，你看你一來就是冠軍隊的一員，說出去多有面子！”

葉雪笑了笑，沒被他描述的前景唬住：“就像要前輩離開嘉世，前輩也是不願的吧？”

“這怎麽一樣？”陶軒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藍雨前任隊長剛卸任，核心繼任者還不知在哪兒，走的是下坡路；我們嘉世卻正是巔峰時期，像葉小姐這樣年輕有為、前途遠大的選手，正該在站在最耀眼的賽場上，而不是在一個前途未蔔的戰隊裏蹉跎青春啊！”

他苦口婆心地對比兩家戰隊的優劣，自以為有了反駁的論點。但在場的兩個職業選手卻同時蹙起了眉，一個是為自己東家受到貶低而不悅，另一個則是因為聽懂了葉雪真正的言下之意，覺得陶軒這話說得過了。但老板是自家的老板，葉秋依然主動接過話頭，化解尷尬：“嘉世可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我對它有感情那是當然的；不過你才在藍雨呆了多久，怎麽，老魏那家夥洗腦這麽厲害？”

“與時間長短無關，”看在葉秋的面子上，葉雪對陶軒的話輕輕揭過，依舊柔聲解釋，“只是適合與不適合罷了。現在，比起別的戰隊，藍雨更需要我，所以我不會走。”

“那麽，如果有朝一日它不再需要你了呢？你會怎麽樣，會考慮轉會麽？”葉秋好奇地追問。

葉雪卻沈默了一會兒，半晌才搖搖頭：“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參與這場飯局的三個人都不是多話的，沒有到處宣揚的意思。但葉雪一個大活人，中午跑去跟其他戰隊的老板和隊長見面，對於酒店裏住著的職業選手來說，有心打聽，也並不是難事。至少當天方世鏡就接到了消息，並當即找到葉雪真人探問她的口風。

後者向來公私分明，但畢竟當下情況特殊，戰隊裏人心惶惶，方世鏡問出口的時候自己也捏了把汗，後來聽到她一如既往坦率的回答，這才松了口氣。葉雪的人品向來有口皆碑，方世鏡並不擔心她暗度陳倉，不過感慨是免不了的：“那可是冠軍隊啊！你竟然真舍得？”

“我答應過別人，要待在藍雨的嘛。”聽到方世鏡的玩笑話，葉雪不假思索。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方世鏡卻因此多看了她幾眼，確定她沒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情緒波動，這才轉而道：“這樣挺好，謝謝你還相信我們。對了，王經理開會的結果出來了，俱樂部那邊的意思，下個賽季，不出意外的話會由我繼任隊長。”

葉雪怔了怔，方道：“恭喜了。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了麽？”

“還沒有，你是戰隊裏第一個知道的。”方世鏡笑著接受了對方的道賀，頓了頓，才接著說，“以及，我打算推薦你當副隊。”

見葉雪向來淡定的臉上終於露出意外的神色，方世鏡止住對方即將開口的推辭，向她解釋：“別驚訝，這也是經過俱樂部首肯的。戰隊總需要一個人氣選手來撐場子，你可別跟我說你幹不了啊！”

“那麽，好吧。”葉雪想了想，點頭，“我會盡力的。不過我沒什麽經驗，以後還要請前輩多擔待一二了。”

“那是自然。”方世鏡笑了起來，“誰不是從第一次做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與葉神分道揚鑣的陶老板露個臉。事實證明葉神看穿一切。

感覺葉神情商秒殺陶軒不造多遠，後者太過急功近利，一看就不成氣候【果然是網吧小老板出身，嘖。

poster做得簡直神煩，畢個業怎麽就這麽覆雜[手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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